2010年，全世界那时也被疫情的阴影笼罩。那是上一次大家都抢购口罩的年代。席卷全球的甲型H1N1流感从那年4月份开始在美国造成了1.8万人死亡，大量口罩订单飞向中国。国内企业看到行情好，投资了不少口罩生产线，狠狠赚了一波美元。科学家拿不出有效的治疗药物，竟被逼得开始研究星相学。他们预测：2010年8月4日有一场太阳风暴。

会吹走地球上的“甲流”

让人没想到的是，到了8月份“甲流”真的没了。那年8月10日，WHO宣布甲流全球大流行结束。就当人们想要松口气的时候，8月11日，媒体又报道了一种侵袭人类的全新未知疾病：源于印度等南亚国家的耐药性超级细菌NDM-1在欧洲和美洲出现，造成超过170人死亡。那种让人失去希望的感觉，就如今天一样。理论上说，人类总是能赶在疾病把人彻底征服前做出新药来。但实际上，2010年科学家在面对“超级细菌”时真的束手无策。普通抗生素根本无效，最拿得出手的两种药，一种是上世纪50年代发明的万古霉素，另一种是1978年发明的利奈唑胺。绝大部分耐药菌感染可以用万古霉素，耐万古霉素的可以用利奈唑胺。那如果对利奈唑胺也耐药呢？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。那年央视的一档科技节目中，主持人干脆就说：

“人类将陷入无药可用的窘境！”

12年过去了，“超级细菌”如果再次来袭，大部分医生可能依然无药可用。过去十多年里，我们看到了太多的单抗、免疫疗法、ADC、基因编辑……但对耐药菌感染，用的最多的还是几十年前的老药，没有更好的选择。除了一种药。

将最后一道防线往前推进

批发价15元，到医院卖140元，这是2010年时一支进口三代头孢注射剂的“正常”利润。尽管在外人看来，这非常不正常。中国是抗生素大国，不光人在用，动物也在用。那时候，养殖鸡、猪等动物为了防病，会在饲料中添加大量抗生素，人吃了鸡肉猪肉等于变相吃药。医院的医生也爱用抗生素，不少老百姓身体不舒服了，也喜欢到药店买两盒头孢。当时中国的抗生素耐药情况非常严重，医院用药一代二代头孢根本不管用。

一般要三代头孢起

“超级细菌”的出现，让原国家卫生部开始重视一直存在的抗生素滥用问题。2011年，卫生部启动抗菌药物专项整治活动，2012年8月又正式实施了《抗菌药物临床应用管理办法》，也就是俗称的“限抗令”。

自那以后，抗生素滥用得到根本改善，市场重心开始偏向感染科有临床需求的高端抗生素。

但能用的几乎都是进口药

即便是进口，能买到的高端抗生素也只到利奈唑胺这“人类最后一道防线”。辉瑞、阿斯利康等顶级跨国药企尝试过，但都没法做出超越利奈唑胺的品种。30多年里，全球这一领域一片空白，以至于“超级细菌”来袭时，全世界都慌张。不过总有人一直在努力。上世纪90年代开始，袁征宇和俄罗斯科学家MIKHAIL等人就一直在从事抗菌药物研发工作，希望能弥补利奈唑胺严重的药物副作用，开发出一款安全有效的超级抗生素。30年间，袁征宇等科学家参与开发了阿尼芬净、达巴万星、特地唑胺等新的抗菌药物，挑战利奈唑胺成为最终的目标。2007 年 3 月，盟科开曼成立，2012年“限抗令”推出后不久，盟科药业落地上海自贸区，开始研究更高端的抗感染、抗炎症药物。终于，基于对化学结构的深刻理解和丰富经验，在对利奈唑胺分子结构做了一个很小的改动后，盟科获得了成功，开发出了比利奈唑胺更安全的品种：康替唑胺。有人这样评价康替唑胺：未来10年内，我们可能都见不到比这更强的抗生素。

光环与无奈

和PD-1不一样，顶级抗生素是小众产品，只有其它药都不管用时才用得上。这本来是对抗感染的终极防线，但在当下中国的医疗环境中，却变得越来越有实际意义。5月26日，海南省医保局发布通知，要求做好重庆联盟集采中万古霉素的保障供应。万古霉素平时难得提到。但在过去几年，中国万古霉素的用量一直在增加。海正药业曾在公告中引用IMS的数据：2020年中国万古霉素销售额1.47亿美元，2021年上半年销售额达8669万美元。除了器官移植、大手术等需要用到顶级抗生素之外，医疗水平整体提升使癌症等重大疾病有药可治，反倒令感染的风险更突出了。医疗条件越好，顶级抗生素应用的机会越多。美国市场就是如此。2014年，利奈唑胺全球销售额达到顶峰近14亿美元，其中美国就占了6亿美元。

（利奈唑胺专利到期前销售数据，数据源自drugs.com）

一般抗生素仍在被严格限用，顶级抗生素的使用反倒有增加，这是抗生素市场结构性的改变。2021年，盟科的康替唑胺获批后不久就进入了医保。临床的刚需让顶级抗生素自带流量。出海对于盟科来说也不是难题，毕竟盟科药业一直用中美并行的方式搞开发，2021年康替唑胺在中国获批后不久，注射用MRX-4和康替唑胺片序贯用于治疗糖尿病足感染的全球三期临床试验，在洛杉矶的Harbor-UCLA 医学中心开始首例患者给药。盟科唯一可能的天花板是，顶级抗生素毕竟应用场景有限。

把市场都占了之后该怎么办？

盟科的优势其实不止在康替唑胺一个品种上。盟科的管线中除了阳性耐药菌的产品之外，在研的MRX-8是抗阴性耐药菌的超级抗生素，这是全球都未取得突破的领域。除此之外，盟科一直在扩展抗生素之外的市场。在研的两款多肽偶联物瞄准的是肾病领域；小分子抗冠状病毒药物也在开发之中。另外，利用自身在毒素上的优势，盟科也在开发当下热门的ADC药物。抗感染创新药是盟科药业的立身之本，也会是长期坚持的领域。这个市场虽然不大，但这一类药物意义不小。人类历史上其实一直都有“超级细菌”。100年前，医院遭遇的感染难题是链球菌。青霉素1929年发明之后，链球菌问题解决了，却产生了更难处理的耐甲氧西林金黄色葡萄球菌，万古霉素应运而生；到了1990年，终于出现了耐万古霉素的肠球菌，于是利奈唑胺得到了应用……在对抗细菌、病毒等微生物的道路上，人类可能会一时落后，但永远不会被打败。